自那天谈话后，牛成群就有意疏远两人。
林成阳即使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妨碍他幸灾乐祸地嘲笑两人。
这日李知意刚坐在桌前，就有一位小战士疾奔上船。
“李医生，请问牛医生在吗？找他有急事。”
“请稍等，我马上去叫人。”
李知意刚转身，同样听到消息的林成阳已经跑到了器材室的门边。
“砰砰砰”地敲响了门。
“牛医生，外面有士兵找！”
“好的，马上就来。”
见牛成群有了回应，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桌前，只是竖起了耳朵。
牛成群刚走到门边，战士急忙靠近他。
“牛医生，26号船出了大事情，王营长请您过去一趟。”
“行，我马上就去。”
他也没耽搁，接过林成阳递过来的药箱，小跑着下了船。
一见到牛成群，王向军来不及寒暄，直接将人往楼上拖，直到上了六楼总统套房，才小声快速地说明了要办的事情。
“大约二十分钟之前有人来报，船上的周董事长突然倒下了。他的遗孀和前头的一双儿女为了继承权，都吵成了一锅粥。为了整个船队的稳定，麻烦老伙计尽快查明他的死因。”
“行，老王，我会尽力的。”
牛成群也含糊，在门外就取出了一次性手套。
他踏入房内的时候，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士和周书玥姐弟双方正剑拔弩张，隔着茶几怒目而视。
若不是有王向军派来的士兵看守着，估计双方早就打了起来。
还是正对着门的周书翰最先发现了牛医生，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眼通红地请求道。
“周军医，我父亲早上还开开心心地与我们吃了早饭，可现在他却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请您一定要查清楚他的死因。”
说完这句话，他恶狠狠地盯着沙发上与他姐姐正对面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
“老天会开眼的，不会放过每一个作恶的人。”
许是周书翰恨不得活剥了妇人的样子太吓人，她收紧了领口，往后瑟缩了一下。
“书翰，你别耽误牛军医调查原因。”
红肿着双眼的周书玥厉声喝止了正在放狠话的弟弟，随即朝牛成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随意查看。
房间内的其它人都被周书翰的暴喝声吸引，没看到牛成群与周书玥两人迅速交错的视线。
牛成群扒开了地上之人的眼皮，又在他身边闻了闻，正准备掀开他身上的睡袍。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米红琴愤怒地尖叫出声。
“王营长，我老公已经去世，你们竟然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他，这扒他衣服算是哪门子的意思。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吗？”
她以遗孀的身份维护亡夫的体面。
可她忘了一件事情，她越是阻止，与其不对付的周书翰绝对会唱反调。
果然她话音刚落，周书翰就立马插话。
“王营长和周军医，这女人心虚，麻烦你们继续。”
然后他死死地盯着米红琴，大有一副她若继续阻止，就跑过去与她拼命的架势。
房间安静下来后，牛成群拉开了周为民的睡袍，肥胖的身体上遍布了红痕与指痕。
除了一件匆忙套上的红袍，整个人赤条条的。
牛成群用干净的毛巾迅速地在周为民下方抹了一把，仔细查看辨认了一下上面的痕迹。
又围着吧台检查了一遍，见底的醒酒器与带着酒渍的高脚杯都显示着房间的主人此前曾豪饮了一番。
轻轻地拿起酒杯凑在鼻端，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丝药味儿。
他扫视了一圈儿房间内的众人，基本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见他停止了查看，周书翰急忙询问。
“牛军医，请问有头绪了吗？”
“有了大致的方向。不过我想问几个与周为民先生相关的问题，不知道是否方便告知？”
“牛医生，您问吧。我们一定要查清爸爸的死因，不然枉为人子。”
周书玥未尽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场的人都很清楚。
米红琴不安地勾了勾小拇指。
一想到那老家伙本身就有高血压，她又坐直了身子。
“请问您父亲是否有高血压？”
“对，但一直在吃降压药，爸爸这一两年的身子还算健康。”
“请问他今早吃药了吗？”
“一直是米姨照顾爸爸，我们不太清楚。不过今早吃饭的时候，爸爸说他还没吃药，我特意叮嘱过的。再后来米姨发出一声尖叫，我们冲进来的时候，爸爸已经没了气息。”
周书玥将她所知道的一一陈述。
“我初步怀疑周为民先生死于脱症。”
“周军医，能请您说得通俗一点儿不？”
牛成群说得太文雅，周书翰一时没听懂。
“脱症俗称马上风。”
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王向军立马解释。
就是再小白，周书翰也听懂了，立马双眼通红地盯着米红琴。
牛成群说出自己的怀疑时，米红琴就止不住地颤抖。
她状若疯癫的喊道。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周为民那个老家伙不愿意给我一儿半女的，要不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我也不至于找徐桂香买那劳什子生子秘方！”
“你有生子秘方也于事无补，我大嫂去世后没多久，大哥受了重伤，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生育。”
一位头发半白的壮汉喘着粗气儿回复。
“二叔，你回来啦！”
周书玥和周书翰不约而同地向来人招呼。
这是周为民的结拜兄弟周大虎，不仅对他忠心耿耿，也是船上的二把手。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米红琴许是一时无法消化周大虎带来的惊天消息，竟然晕了过去。
“书玥、书翰，这婆娘居心不良，你们离她远一些。”
“二叔，咱们还是找人给她看看吧，好歹她也陪过爸爸好些年。”
周大虎没吭声，但还是让开了路。
牛成群才把上米红琴的脉没多久，又皱着眉换了一只手。
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
“牛医生，这女人是不是装晕啊，麻烦你直说。”
周书翰一见这情形，就赶紧追问。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女士至少怀孕三个月了。”
牛成群说完这句话，就退到了王向军的身边，他也尴尬得要死，谁知道查个死因竟然遇上了桃色新闻。
周大虎闻言，瞬间暴起，一壶凉水泼在米红琴的脸上。
“你个死女人，我大哥对你掏心掏肺的，没想到你居然这样报答他。”
周书玥一把抓住暴怒的二叔，不好意思地朝王向阳两人道。
“王营长，接下来是我们的家事，烦请两位回避。”
主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他们也不好意思多待。
王向军出门前还特意留了一句话。
“尽量别弄出人命。”
“请王营长请放心。”
周书玥哽咽地回复。
晚间的集市还是热闹非凡，到点儿后，赶集的人们如潮水般褪去。
船队的光亮渐渐熄灭，只余26号与附近的几艘船上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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